六都春秋

【局外人】情報機關應該主動打破與社會的隔閡

日前媒體引述外電報導英國軍情五處(MI5)開設Instagram帳號,並且首度公開該機關總部泰晤士大廈(Thames House)的內部照片,該帳號還將舉辦與現職情報工作人員的問答會議,讓公眾能夠瞭解軍情五處的工作,以及成為情報工作人員所需要的條件。期望爭取千禧世代中對於該機關的理解甚至投入該機關工作的意願。

 

軍情五處局長肯·麥克拉姆(Ken McCallum)表示,軍情五處必須在滿足公眾知情權跟維護國家安全上找到一個平衡點,他強調:

我們必須通過傳達更多如今軍情五處的實際情況,來克服任何喝馬丁尼酒的陳規定型觀念,這樣人們就不會因為社會經濟背景、種族、性取向、性別、殘疾,或他們碰巧出生在該國的哪個地區等感知障礙,而將自己排除在外。

 

為何歐美情報機關積極打破和公眾的隔閡?

 

從前述英國軍情五處的作法可以看到該機關積極打破和公眾的隔閡的用意,而這只是從2000年之後,歐美情報機關爭取年輕世代跟公眾對於其工作的理解所做的不少公關策略之一,如美國中情局更早前也在Instagram開設帳號,並透過刻意的謎題引起公眾的好奇心,時任中情局局長的吉娜‧哈斯佩爾(Gina Haspel)指出,開設這個帳戶正是情報工作在數位時代與時俱進的證明。

 

或許有人會認為「這樣公開情報機關的作法可以嗎?」事實上歐美情報機關已經意識到必須積極打破和公眾的隔閡,才能爭取到公眾的支持,更重要的是爭取年輕世代,也正是未來情報機關潛在人力資源對於情報機關的興趣跟好感,在這個數位時代更是突顯出其重要性。

 

如中情局跟軍情五處等歐美情報機關意識到,不能再以好萊塢電影(如007、神鬼認證)塑造的情報員那樣的失實形象迷惑公眾,而是應該主動公開(在隱去機敏資訊的前提之下)讓公眾,特別是年輕世代瞭解情報工作的實際情況以及成為情報工作人員所須的條件跟準備。

 

不該讓人們對於投入情報工作卻步

 

值得注意的是前述媒體報導中引述軍情五處局長肯·麥克拉姆(Ken McCallum)的說法:

我們必須通過傳達更多如今軍情五處的實際情況,來克服任何喝馬丁尼酒的陳規定型觀念,這樣人們就不會因為社會經濟背景、種族、性取向、性別、殘疾,或他們碰巧出生在該國的哪個地區等感知障礙,而將自己排除在外。

 

如軍情五處局長已經體認到情報機關的工作,特別是情報工作人員的招募已經不能局限於過往的體能、出身、性取向、性別等陳規,而是廣開門路讓各方的有志者投入情報工作。

 

軍情五處局長肯·麥克拉姆認為,情報工作人員的招募已經不能局限於過往的體能、出身、性取向、性別等陳規。(圖/MI5官網)

 

如筆者之前的拙文〈淺議國安局民間徵才的改革方向〉一文所提到的軍情五處(MI5)主動招募具有管理、協調經驗的中年人士,以及被同志團體調查成為同志友善雇主榜首,在在證明軍情五處在人事上突破陳規的企圖心。事實上已經有不少歐美情報機關也在跟進,並主動公開讓媒體報導,讓公眾瞭解情報機關的大門願意為所有有志者而敞開。

 

反觀我國的情報機關

 

反觀我國的情報機關,多未能活用社交媒體,對於公眾的公開度普遍不足,除了調查局有透過國安影片「格瑞特真相」跟邀請藝人邰智源等人拍攝「一日調查官」影片等公關策略爭取公眾支持之外,未見國安局等情報機關有如此積極的作為,關於這個部分筆者曾在〈淺議我國情報改革(4/5)-公眾關係篇〉做過初步的探討。

 

調查局邀請藝人邰智源等人拍攝「一日調查官」影片等公關策略爭取公眾支持。(圖/邰智源臉書)

 

以國安局為例,諷刺的是國安局不敢以自身的情報專業示人,卻積極推出所謂的「特勤形象月曆」的花俏手法,強調特勤中心幹員的外貌、身材來吸引輿論的注目,而此舉在當時被對此不以為然的局內幹員在PTT論壇諷刺國安局主事者:「完全彰顯國軍老官腦袋,有重大醜聞後,隨即開始請官兵賣肉擺拍,想藉此提升形象。」

 

這種本末倒置的作法既未讓公眾更理解國安局的情報本務,也只是讓媒體炒作幾位上相的特勤幹員的外貌、身材罷了,相信國安局大部分基層幹員都難以同意這種「特勤形象月曆」對於提升國安局的專業形象跟民眾對國安局的信任有真正的助益。

 

而在廣開門路讓各方有志者加入情報工作上,國安局更是作得不足,筆者在之前的〈淺議國安局民間徵才的改革方向〉指出過這方面的問題。

 

不僅如此,國安局訓練中心涉及性騷擾、霸凌及惡意淘汰文職特考學員的指控始終未得到釐清,甚至反控在當時在PTT論壇披露性騷擾的網友「涉及洩密」,這個部分筆者曾在拙文〈面對訓練中心醜聞,國安局不能只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批評國安局的態度:

這到底是傳達給社會、以及有志於投身情報工作的民間有志者們什麼樣的訊息?是不問可知的。會有誰願意接受這種可能遭到性騷擾、霸凌甚至惡意淘汰讓一切準備付諸流水的訓練而加入國安局呢?

 

在軍情局同樣存在著缺乏公眾理解跟難以打破隔閡的情況,這一點筆者在〈軍情局必須改革 它的生命才能持續下去〉指出過這方面的問題,這甚至讓不少加入軍情局工作的新人都對軍情局所知甚少。例如2013年媒體報導不少預官在數年前參加軍情局招考會時,其實對於軍情局的職場環境跟工作性質不甚了解,以及軍情局在介紹業務時避重就輕,使得出現這樣的一幕:

由於考生與家長並不清楚情報工作的內涵,考生只在乎是否每天5時下班?能不能在住家附近工作,有沒有配房子?家長要求錄取學員接受基礎訓練時,若有私事應該可以休假。

 

相信這樣的狀態今時今日並未有太多改變,這種諱莫如深的作法除了加深公眾對於軍情局的隔閡跟新進人員跟單位的磨合期之外其實是弊多於利。

 

種種情況顯示我國情報界,特別是軍系主導的情報機關對於自身形象的經營、打破跟社會的隔閡以及為各方有志者打開大門等作為都作的不夠,甚至並未認知到這些問題。

 

結語

 

回過頭看本文前段引述軍情五處局長肯·麥克拉姆(Ken McCallum)的說法:

我們必須通過傳達更多如今軍情五處的實際情況,來克服任何喝馬丁尼酒的陳規定型觀念,這樣人們就不會因為社會經濟背景、種族、性取向、性別、殘疾,或他們碰巧出生在該國的哪個地區等感知障礙,而將自己排除在外。

 

當英國乃至於歐美情報界積極打破跟公眾的隔閡以爭取公眾,特別是年輕世代的理解、支持甚至投入情報工作時;回望我國的情報界,特別是軍系主導的情報機關給予台灣社會的印象仍然停留在1970年代初期西德記者荷利(Heinz Höhne)跟索林(Hermann Zolling)合著的《西德情報局》對於當時西德公眾看待情報機關的描述:

有不少政治家無法說出聯邦憲法保衛局(BfV)跟聯邦情報局(BND)的差別;有無數的西德民眾不知道聯邦情報局無逮捕及審訊的權力。而聯邦情報局則從民眾的無知跟迷思當中為所欲為,一方面使民眾畏懼這些特務,一方面使人們對情報局創始人格倫跟他的特務抱有如同迷信的崇拜。

 

繼續這樣的隔閡只會對台灣社會跟情報機關的未來並無益處,如何打破公眾對於情報機關的隔閡跟促進對於情報事務的理解,是今日各方有識者,特別是主政者跟情報界人士必須面對的課題。

 


(本文僅代表作者意見,若有任何指教,歡迎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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